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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鸣] 【卡鸣】那一天,他们没有再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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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23 15: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AalsmeerGold 于 2020-8-23 15:23 编辑

cp:旗木卡卡西x漩涡鸣人,原作四战后背景

预警:偏向现实的木叶社会/斑➡️柱水描述有

————————————
      

Summary:他枯老的手攥紧了轮椅的扶手,干瘪的面颊绷紧如锈铁,沉默了许久,在一声叹息后说:“那一天,他们没有再读下去。”

————————————


       那里站着可怕的米诺斯,呲着牙咆哮:他在入口处审查罪行,作出判决。
      
远处的天边聚起一丛厚重的乌云,渐渐朝木叶医院的方向逼近。室内昏昏沉沉,暗哑的光线穿透巨大木边框玻璃,灰黄的尘埃附着在可见的每一个物体上。坐在窗前书桌里的漩涡鸣人左手握着一支长铅笔,笔尾刻着木叶公用的标志,笔头被削成尖尖的圆锥形,尚未形成使用过后的钝面。在他面前,铺开的卷轴从桌子的一端一直延伸到另一端,轴杆垂落在地上,同他脚边堆起的若干卷轴混杂在一起。
       他皱着眉,时而抓一把金灿灿的头发,时而攥着右边空荡荡的袖口,像是在思考一个无比重要而严肃的问题。他是那样认真,没发现乌云已越来越近,黑压压一片挤在医院的屋顶上。呼嚎的风卷起落叶与细小碎石拍打着玻璃发出“哒”、“哒”的声响,门外有节奏的敲门声也被掩盖在里面,被他忽略过去。
       墨水写成的文字中央忽然反起亮光,白炽灯的冷光从头顶落下,驱散了室内的灰尘。他听到开关被按动的“咔哒”声,旗木卡卡西的嗓音与此同时响起:“鸣人,怎么样了?”
       他亲切地问。鸣人从他身上闻到了雨水降临前泥土的腥气与空气里水汽的潮湿,扭过头,卡卡西弯起的眉眼正对着他。几率发丝被过饱和的水汽打湿,紧贴着遮盖面颊的面罩,显得柔软贴合。他的手里拿着一把老式长柄雨伞,但叠得整整齐齐,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明白。”
       鸣人诚实地说。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视线又转回到密布着蝇头小字的卷轴。他的左手笨拙地抓着笔,试图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一些关键的词语,尽量让自己的字不要那么歪歪扭扭——左手不是他的惯用手。
       “让我看看吧。”
       他听到卡卡西如是说,于是在长椅上让出了一人的位置。身后传来窸窸窣窣整理的声音,卡卡西脱掉了被水汽濡湿的上忍标准制服马甲,摊开晾在一旁的椅背上。窗外的风愈发狂烈,如狂奔的恶鬼发出凄厉的嚎哭,顺着窗子的缝隙钻进屋里。他走到桌前,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伸展越过窗沿用力推严缝隙,将四逸逃散的风阻隔在窗外,做好这些后,才来到鸣人空荡的袖管旁边坐下。
       室内变得异常安静。他们靠得很近。卡卡西带着湿意的手臂靠过来。鸣人不再去过多纠结他笔下像蚯蚓一样的线条,不认为老师可以辨认这些抽象的文字,而是直接指向卷轴中的一段。卡卡西从他指尖的文字开始,逐字逐句地读了出来。这是他们在学习时养成的习惯,用朗读的方式厘清思路:

       尽管人们普遍认为,在接连经历兄弟死亡、高层排挤等挫折后,宇智波斑出于嫉妒、憎恶的情绪出走木叶忍村……有趣的是,还有另一种说法在木叶之中广为传播。我曾有幸从三代目火影大人处印证这一说法,但三代目随后便在一次公开采访中否认了此事……
卡卡西停顿了一下,认出这是一卷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的传记,由一位曾经担任过暗号部成员的年长忍者编纂。中间夹杂了大量的轶闻传说,不足取信,也不是鸣人的必读书目,不知为何与这些学习卷轴混在了一起。但他没有指出这一点,而是接着读了下去。

       ……一日,在火影府宅的后园中,山茶花开得正盛。年轻的漩涡水户小姐,也就是之后为我们所熟知的千手夫人流连于春日暖阳与锦簇繁花之间,没有注意到脚下即是裙摆盛开的白瓣。青年火影原本在远处驻足踌躇,见此一幕不由“啊”得惊呼一声,飞快上前。他是那样焦急,以至于忘记了漩涡小姐也是位优秀的忍者——她在一干精英忍者中亦是出类拔萃。她揽着裙摆,如一只轻盈的白鸽灵巧转合,稳稳落在青石小径上。反倒是匆忙飞扑过去的冒失火影,跌落在她温软的胸怀里。他嗅到年轻小姐体肤的清香,顿时手脚僵硬。但漩涡小姐轻轻托起他。
千手水户夫人,关于这位忍者的记载很少。她的光芒隐藏在被冠以的千手之姓下,卡卡西能想起来的不过只有她初代九尾人柱力的身份,以及漩涡一族背后强大的封印能力。似乎只要寥寥几个字,就能概括她身为千手夫人的一生。她与初代的婚姻里掺杂了太多政治因素,只有极少数好事者会关心他们是否相爱,这位作者是其中之一。
       他读得很认真,尽管这只是段传奇小说里屡见不鲜的爱情故事。鸣人认真听,视线落在他与书中间空白的地方。他凑近了些,让老师的嗓音能直接传入他的耳朵,减轻空荡室内的回响。他在一个小转身中失去了平衡,丧失右手的影响持续显现在生活中。卡卡西在他倒下前及时接住了他,左手虚握,手臂撑起他的腰。鸣人闻到阴天潮湿的气息,尘土透过紧闭的窗吹进室内。一丝窘迫浮现在印着猫须的脸上,但他闭口不谈。他们可能挨得太近了,膝盖碰着膝盖,残肢断面紧靠着没有马甲遮挡的胸膛。
       阅读没有停下。卡卡西放柔了声音,读得很慢。他听起来像虫的絮语或荡漾的水波,在这个距离下,并不需要过于明朗的音量,他们维持住了这个奇特的姿势,没有靠近,没有远离。

        尴尬、困窘、羞赧。退避的情绪同时浮现在这位新晋火影的脸上,但并未长久停驻。漩涡小姐用没那么柔软的、属于忍者带着薄茧的手拂去阳光的烈性。微笑的唇饱含诗意的感情,看到它在嘴边浮动,却又仿佛远离了嘴唇。空灵的爱如轻盈的气泡将俩人包裹,与烈阳微风、繁花草木间隔出一片宁静安然的空间,这里只有他俩。
        他们目光相接。
      
他们目光相接。
       卡卡西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大雨在几行文字的时间里泼落,像是有谁打开了天窗,铺天盖地地落到地上,同躁动的风一起拍打玻璃。隆隆的雨声不绝于耳,几乎盖过了他朗读的声音,却安静到令人惊惧的地步。而他和鸣人,他们被关在了一个由石砖、木框、玻璃和白炽灯光组装而成的洁白方块里。窗外的黑云、暴雨与狂风像棉絮一样套在这个方块的外层,让小小的房间与世隔离。就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俩。
       他们在对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被人眼过滤掉,瞳孔里倒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从极小的一点开始,以极细微的速度扩大,惊惶神色与惴惴不安的心、眉宇的褶皱和睫毛不易察觉的颤抖,全都落入对方来不及闪避的瞳孔里。
       他们忽然想起要移开视线,但同时忘了卡卡西仍撑在鸣人腰间的手臂。
       他继续读了下去,声音里仅有一丝微弱的震颤。

       他们目光相接。柱间在此时有幸见到了世间最美的事物。那是漩涡小姐的眼睛,翠绿的深潭中没有怨恨、愤怒或悲伤,更没有羞怯、懦弱和退缩。日光下彻,水影波动,游鱼与柔柔水草嬉戏,池底光滑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处处生长着旺盛的生命力。柱间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缩小,斑斓的鳞片自下颚攀生,手脚摆荡成柔软的鳍尾,一条渺小又快活的游鱼落入池塘里,溅起清凉的水花。他们没有放开彼此的手,紧密相接的视线让清澈的池水流动着传递进另一个人的身体。
       卡卡西下意识地朝另一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止住了声音,没见到池塘,不过看见了清晨时分,薄雾胧光下平静无波的大海。
       前景是清早生气勃勃的码头,海风送来腥甜水汽。辛劳的渔民肩上扛着竹编鱼篓,赤着脚踏在码头木嵌板上。生活的画卷自这里展开,喧沸不绝于耳,伴着汽船嗡鸣传入画面的中心。那里的水雾缭绕海面,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照亮氤氲的雾气。青蓝海水表面泛着粼粼金光,不时有海鸥掠过画布,飞向纵深的后景。天空与海洋的边界模糊在这里,使人捉摸不定。
       卡卡西确信那里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常常夺去水手性命的、隐藏在迷人外表下的暗礁或激流。否则他怎么会像一只游鱼一样被卷入鸣人双眼的涡轮之中?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感到氧气稀薄,好像他从人变成了鱼,却在生出最重要的腮之前就即将溺死在海里。他绷紧了贴在另一人身上的手臂,左手紧握成拳,不确定自己要抓住什么。由室外沾染的水汽蒸腾殆尽,很快变得干燥。这个过程带走了他身体里太多的水分,以致他的声音都变得同室外光线一样暗哑。
       “他们……”
       “他们一刻也舍不得分离。”
       在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前,鸣人接替了他的工作。面颊像半熟的蜜桃微微泛着粉红,看起来多汁又甜美。少年人用那青涩的、尚未完熟的声线叙述着未完成的恋情。他读得一丝不苟,不带半分起伏的情绪,像背书一样僵硬,又像是欲盖弥彰那样将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卷轴上。这里是不是念的太快了?那里我该停顿一下吗?为什么我不能像卡卡西老师一样落落大方呢?我的身上一定太烫了,下雨天总是这么闷,气压低得让我喘不过气。也许卡卡西老师不该关上窗户的,这里实在过于封闭,我们是唯二鲜活的存在。
       鸣人这样想着,但没有想推开窗的意思,好像一块被装进真空口袋里的压缩饼干那样动弹不得,将眼前的文字转换成声音播放出来。
       他们沿着阳光与繁花铺就的小路并肩而行,去往小花园的更深处,一直到尽头的石凳坐下时,都没有松开从刚才起就交握着的手。黄莺在枝头婉转地歌唱,岩缝涌出的清泉涓涓流淌过两人的脚下。漩涡小姐的手带着柔和的温度,不需要去看,柱间能想象到那被金属手柄磨出的旧茧的形状,那修建得圆润得体的指甲和手指修长的形状。他也没有去看,视线游移在园林山水间飘忽不定,仿佛被入眼的复杂色彩分散了注意力。漩涡小姐静静地等待他,不去催促。
        她等到了一句唐突的请求:“您可以亲吻我吗?”
鸣人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完成这句话。当他念到一半,偷偷看向卡卡西时,发现卡卡西也在看着他。于是这句话倏然变成了一种奇妙的请求,留下一个巨大的难题给他。
       就好像我在跟卡卡西老师索吻一样。他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脸,感觉到那里较手心更高的温度。略长的指甲蹭到了脸颊,留下一道狭长的白印。
       “鸣人。”
       卡卡西用那变得暗哑的声线喊了他一声,忽然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被上,大拇指轻轻拨开他的手指,指腹轻轻擦过指甲印。“你该剪指甲了。”
       鸣人骤然感到强烈的羞耻情绪。这不是他的错,很显然一个失去了右臂的人没法给自己的左手剪指甲。他忍住想将手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的冲动,很确信自己的指甲即使变长了些也十分干净整齐。更重要的是老师留下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脸颊上,带着粗糙老茧的指腹与光洁细腻的皮肤摩擦,让他的心头一颤。
       该死的人柱力——有时候鸣人也会这么诅咒。强大的恢复能力使一切伤口都无法在他们身上留下永久的痕迹,什么“男人的勋章”之类热血的、勇气的证明,对他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他的手被撒菱划烂过几百回,现在还像个婴儿的手似的柔软光滑。他的脸颊也是这样过分细腻敏感,一点点细微的情绪都会毫无遮掩地放大在上面。被老师的指尖擦过,一下子就红了一大片。
       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确信。卡卡西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只从脸颊的位置移到了桌子下面,两人身体的中间,摸着指甲尖尖的棱角。“我明天帮你剪一下。”他承诺道。
       鸣人红着脸点了点头,将这令人心颤的感情归结到羞耻与窘迫一类。他得暂时放下这突如其来的心神不宁,重新回归到学习中来。他清了清嗓子,因为用力过度而干咳了几声,卡卡西拿过水杯,涓涓清水顺着指尖流入杯中。并不怎么困难,从自然中提取元素是忍者的必修课,难的是如何让水进入鸣人口中——他们的双手还交握在一起,而卡卡西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稍稍拉开了距离,待鸣人咳声稍止后,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将水杯递到了他的嘴边。鸣人就着他的动作饮下,他修长的颈伸展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喉结在白炽灯的冷光与土色阴影中上下滚动,一——二——三——卡卡西数着他吞咽的次数,做出相同吞咽的举动。他将鸣人的饮水量控制在适当的范畴中,移开了水杯,却无法从鸣人嘴角溢出的一丝水迹上移开视线。
       鸣人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动了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法拭去那缕水痕。但卡卡西不受控制地攥紧了他的手。这太尴尬了,他想着,能感到水从嘴角一直流到下颚的痕痒。那滴水就要落在他的前胸,弄脏他的衣服。但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前,卡卡西饮下了残余在他嘴角的水。
       他还记得他未来得及读出的下一句话:柔软细腻的唇瓣相接,他们吻了很久。
      
       卡卡西老师并没有亲吻我。
       当他们的双唇分离时,漩涡鸣人如是认为。他很清楚真正的亲吻是什么样子的,恋人们四目相对,眼含脉脉情意,面颊上带着酒醉般的坨红,一点一点向彼此靠近。他们可能会伏在对方耳边,在厮磨低语的情话中轻贴面颊;他们能吸进彼此呼出的气,依赖其中存留不多的氧气生存,让过了肺的灼热气体一遍遍烫着胸膛;他们应当试探着、将颤抖的双唇奉献给多情的恋人。一开始只如忽闪的蝶般一触即离,如蜻蜓点在无波塘面,泛起一圈一圈细小的波纹。是谁的一个小动作呢?眼尾的轻柔一挑、抚摸脸颊的手穿入发间,狂风暴雨般骤降的爱便会挟卷着一对春风中的眷侣沉入波涛汹涌的欲海。他们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彼此,好似丢了人性变成两匹饥饿的野兽撕咬彼此,明明已要被汹涌的巨浪拉入无底深渊,却还要拼命撕扯纠缠,生恐对方独自逃出这片吃人的海。
       但卡卡西没有。卡卡西只是——撇开这个动作本身的含义——冷静地、面无表情地帮他擦干净嘴角的水。他在迷眼的海浪里去找卡卡西的眼睛——
       卡卡西抬起头:窗外站着可怕的米诺斯,呲着牙咆哮。他在入口处审查罪行,作出判决。
       豆大的雨点夹着粗砺的砂石孜孜不倦地拍打玻璃,白炽灯刺眼的光芒刺向窗外,须臾即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窗户被凛冽的狂风吹开一条裂谷般的缝隙,尖锐的哭嚎自地底阵阵传出。卡卡西的声音也如砂石般粗砺:“哪里不明白?”
       他说着,放开了手。
       鸣人忽然意识到那是这段故事的最后一句话,那句他未及读出的下一句就是尽头。他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从漩涡中拔了出来,湿淋淋地放在这张长椅上。他的身上还滴着水,嘴角是大海苦咸的味道,固执地去找老师的眼睛,脸颊像被海风吹干了一样又热又痛。
       “哪里不明白?”
       卡卡西又问了一遍,这或许代表他很耐心,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甚至不需要九喇嘛的帮助,鸣人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卡卡西的变化,四周上下的墙壁同时向他收紧,无形的手攥得心脏缩成一团。他张了张嘴,没有震动自声带传出,只得咽下苦涩的海水,看向老师之前目光所指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细长的雨斜斜敲在窗面上,留下一个个圆圆的坑点,又在下一滴落下后消失不见。
       但那有什么东西存在——是只有卡卡西看到的、不属于人间的景象。
       卡卡西见到一对爱侣,长着他和鸣人的样貌。那并不属于人间的景象,恋人是轻飘飘的幽魂,缠绵的、柔软如蛇一般纠葛悱恻。谷底的风躁如骇然巨浪,卷起落石拍向怪石嶙峋的山崖,聩耳好似滚滚惊雷翻涌而至。地狱里的永不停止的狂飙,猛力席卷着群魂飘荡,刮得他们旋转翻滚,互相碰撞,痛苦万分。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轻飘飘的灵魂只被对方赋予重量,像血肉模糊的伤口紧黏着破损的皮肉,分不清是奋尽全力彼此缠绵,还是畏惧、胆怯到分开便要被撕成碎片。而他和鸣人,渺小的魂和千千万万个扭曲的亡灵混杂在一起,谁能看出那是木叶的英雄,是赫拉克勒斯亦或大卫的英灵?他们微不足道的光芒已被完全掩埋,翻涌的风潮狂啸着将他们拍向断层悬崖,每逢刮到怪石嶙峋的崖壁,他们就在那里喊叫、痛哭、哀号,疯魔地诅咒神的力量。
       死魂灵嘶嘶的呢喃不绝于耳,裂开无数道口子的眷灵再一次被卷入如浪的风波。他们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刻,无根无依的兰草在恶鬼的土壤中凋零,甚至就连减轻痛苦的希望也全无,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抱紧与他一同遭受苦难的情郎,一刻也不能分开。
       爱引导我们同死。
      卡卡西低头时,正对上那双怀中人的澄净的、纯粹的,不带一点怨毒的蓝眼。于是立刻意识到,羔羊是无罪的,而原罪则与生俱来伴随着他。
       他立刻意识到了,魔鬼已然寻到人性的缺口,正对着他的耳畔大肆鼓吹欢歌,借着他的罪恶窥觎神圣的羔羊。
       “哪里不明白。”卡卡西的声音沙哑地可怕,从地狱入口呲漏的凛风似乎灌进了他的喉咙。
       “这里——”鸣人哽了一声,茫然与无助占据了他。他不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突然冒出“希望老师亲吻他”这种怪异的想法——那该是与爱人做的事,不是吗?
       他继续读了下去:

       在漩涡小姐离开后不久,一名不速之客闯入了火影的视线。那是一位长发蓬乱,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他与其他人都不同,火影从不会介怀他的突然闯入,假使是在与漩涡小姐相交时也一样。宇智波斑,这位被后世木叶人所齿于提及的枭雄败寇,现在也只是一个曾久经沙场,而今终于步入和平的普通人。
        “您可以亲吻我吗?”他阴阳怪气地模仿着漩涡小姐的话。羞怯的绯红攀上了柱间的面颊。他看起来不再是坚硬如铁的勇士,好像彩霞渲染的桃花般生动明媚,高贵的爱情点燃了这位勇士的心,顺势蔓延的火舌舔舐宇智波的肌骨。
        “您可以亲吻我,或死在我的芭蕉扇下。”
        他一动不动地,如一只跟了猎物几天几夜的雄狮般静穆紧绷,紧盯着柱间的眼睛。慢慢的,柱间敛去了腼腆温顺的模样。
      
“为什么斑会让初代大人亲吻他?”
        卡卡西不敢开口了。
        尖耳朵的灵怪正蹲在他的肩膀上,催促他马上将真相告知与他求知若渴的学生。是的,一个男人是可以将自己的查克拉奉献给另一个男人的,他可以分享自己视死如归的勇气与激情昂扬的生命,以亲情、友情之外的另一种名义。但那是卑贱的,不被接受的,像野草般存在芜生。卡卡西可以为他陈述这一事实,而后便可将自己的罪恶洗刷干净。他怎么会知道鸣人要做什么样的选择呢?他或许会成为一个受害者,又或者次一些的结果,也不会背上加害者的罪名。
       他被蛊惑了。这里的窗户被重新关得严严实实,漏不出一点风雨的寒冷,空气湿润而有温度。白炽灯的冷光在一次雷电闪光中闪烁了两下,光线暗淡下来。一簇小小的火苗燃烧在鸣人取出的蜡烛上,火焰笔直修长,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引向天堂。少年人柔软的面颊被火光映得轮廓模糊,泛着桃花一般娇艳的红光。
       “因为……”
       在这个关头,鸣人忽然侧过身,用仅剩的左臂紧紧抓住卡卡西的肩膀,目光笃定:“卡卡西老师,请诚实地回答我,这很重要。”
       卡卡西惊出一身冷汗,肩膀像要被刺穿了一样痛。他又望了一眼窗外,那站着的米诺斯已把尾巴缠在自己身上。贴身透气的衣物现在正像蛇一样附着他的后背,锋利的毒牙对准了他的颈动脉。
       “因为初代与斑共同爱上了千手夫人,这是两兄弟的悲剧。”
       他故作镇定地说。鸣人侧着头思考,但并没有放开他,他们几乎是以完全的正面面对对方,在一张狭长的长椅上和空间不足的桌子里,姿势扭曲。鸣人的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若有所思和疑惑不解交织的神色,他不确定地问:“可为什么斑要初代亲吻呢?”
       “只是挑衅而已。”卡卡西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也半阖起来,眼尾下垂。在他给出回答之后,这一切就让人既提不起应对危险时的肾上腺素,也找不到什么让人轻松愉快的多巴胺,变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是这样吗……”
       鸣人用那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强行将他拉了过来,倔强地找寻自己的答案。他无法在强施力的情况下保持平衡,身体反而被卡卡西带了过去。潮水已涨至他们的腰际。他们的距离再一次收缩至挤压胸口的紧迫,卡卡西吸入了过多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二氧化碳,那产生了一种类似迷幻剂的效果——他闻到海浪、暖阳、花园,以及金苹果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气味,掉进了金丝与蓝宝石编织镶嵌的璀目陷阱。
       “我不明白,为什么斑要柱间亲吻他呢?”男孩纯真、好奇而略带嘲讽地问,低声呢喃恍如自言自语。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使这句话如拷问般深深刺入卡卡西的十指。海水浸泡过他们的胸口。
       他下意识地揽住了少年的腰,手臂因紧张而硬如焊铁。他的眼前浮动着一些细碎阳光或钻石似的斑点,让眼中的男孩笼上一层桃色的氛围。在这样的双眼里,鸣人的模样亦变得非同寻常得妩媚与狡猾。往日里直率的剑眉驯顺地下垂弯曲,圆净的杏眼却半阖成尖锐的角度,眼尾带媚,眼中浮现着绽放飘香的樱花树枝。他的鼻尖红润细腻,与鼻周的面颊连成一片柔和的粉红,血色透明。
       卡卡西舔了下嘴角,眉尾上挑,虚幻与现实的界限模糊而暧昧。他们的腿在极近的距离下交缠如蛇,收藏于暗袋中的撒菱、苦无和常备的医疗包硌着彼此大腿内侧的软肉,炽热的体温熬煮肌肤的感官。衣料细小的摩擦仿佛是交尾中的蛇的鳞片碰撞那般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仍旧静止,但放任鸣人如蛇一般缠上他,仿佛兰草的根须扎进同一片土壤,水墨晕染般生出一大片茂盛的枝叶。他的胯被细长的蛇尾缠着,更多精神汇集至下腹,沸腾了周围的海水。犹如群鹤排空般的亡灵黑压压盘旋于他的头顶。此刻男孩脸上的猫须拢成了蝴蝶的形状,半长的金丝似是春日的新枝轻轻摆荡。猫须间……盛在他刀疤中间、为人所赋予的左眼里的,是被桃花亲吻过唇瓣,水润饱满,半开半阖如含苞待绽。他再绷不住那慵懒怠惰的作态,骇然道:“不要这样。”
       他一动不动。惊慌与恐惧趁机侵入他的心脏。
      
       一道强烈的闪电将周围的一切吞噬殆尽,伴随着一声惊雷落下,白炽灯呻吟着闪了几下,而后彻底熄灭。狂暴的风终于突破紧闭的窗扉,卷挟着蜡烛的火焰、杂乱堆放在书桌的卷轴、用钝了的长铅笔、搭在玄关的干爽的长雨伞和那件沾了潮湿雨气的马甲统统落到地上。室内陷入彻底的黑暗,噼啪的雨声掩盖了一切杂音。
       暴雨涌进这个漆黑的方块。
      
       在高贵的心中迅速燃烧起来的爱,
       使他热恋上我残缺的美丽的身体;
       被夺的方式至今仍然使我受害。
       被爱者心甘情愿报还的爱,
       使我那样强烈地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直到如今仍然不离开我。
      
      多年前的那日,在火影的后花园中,山茶花开得正盛。在春日暖阳与似锦繁花的簇拥下,千手柱间没有给出他的答案。那日,宇智波斑负气出走,后与千手柱间决战于终结之谷,不敌而逃。千手柱间一战封神,世人尊称“忍者之神”,而后兴木叶,分九尾,定四方,成王者伟业。


       ……
       时至今日,当这位轮椅上的昔日战争英雄再度被我拖入那段不堪回首的丑闻中时,他的眼神闪烁着同情,厌恶、惋惜、疑惑、愤怒、悲痛、失望等种种复杂情绪。他的怜悯之情表露在脸上,却与恐惧无异。但他只对我说了我一句话。
       他枯老的手攥紧了轮椅的扶手,干瘪的面颊绷紧如锈铁,沉默了许久,在一声叹息后说:“那一天,他们没有再读下去。”
      
  

End.—————————————————————




①文章标题来自《神曲》中弗兰奇思嘉的一句话,她与爱人共同阅读一本浪漫小说,因控制不住情欲而被打入第二层地狱。
②第二层地狱是犯邪淫罪者所处的地方,里面爱人的灵魂永远纠缠在一起,在狂风中飘荡,永无停歇的希望。




     后记:时隔多时,终于把这篇文完成了,还是先对大家说声抱歉,最近生活上的变动很多,再加上这篇文写到后面失去思路,所以一直搁置了。这两天一次偶然的机会,突然读到芥川龙之介的《地狱变》,不由深感震动,突然很顺畅地用一晚上时间补完了。
      文章本身的思路来源于《神曲》,在我读到第二层地狱时,立刻被里面爱人永生永世纠缠在一起遭受苦难的灵魂形象吸引,反复读了十几次,才有了用这一主题来写卡鸣的想法。但实际上文里有很多对神曲内容的曲解改造,又融合了很多最近新的想法进去,所以最后成文时,已经和最开始的构思大相径庭了。
      我希望能营造出一种上下篇完全不同的氛围,上篇温馨、安静,下篇阴森、充斥着强烈的情欲韏色彩,以达到突变的效果,当然受限于文笔,表达得可能不怎么好,如果有大佬看见了可以指导一二,将不胜感激。鸣人的形象是有变化的,一开始我打算全文将他塑造成对男子之爱并不了解、天真懵懂的孩子,由卡卡西来引导他们的关系。但后来,我的想法改变了,鸣人在文章结尾实际已化身成恶魔的形象,但这是真实的?还是卡卡西在迷幻中虚构的?我也不清楚。
      最后,卡卡西停留在了欲望暴涨的那一刻,他可以选择拒绝,也可以选择接受“堕落”,我试图营造一种开放结局的效果,但我也相信,如果是真实的他来选择的话,他不会拒绝爱,哪怕明知道最后二人都会遭受审判,真正的、强烈的爱也不会却步,这是我个人的理解。而文末借凯的话指出了,真正的审判来自于自己最亲近的人,来自于这个社会本身,更暗示了他们的选择。至于柱间和斑,柱间或许并不是对斑没有感情,但他从未考虑过这个方面,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喜欢女人,而斑的脾气暴烈,他们之间缺乏能相互沟通的基础,所以最后柱间成了神,而斑成了搅动忍者社会的恶魔,这与卡鸣一对的相爱形成对照关系。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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