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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鸣] 【卡鸣】灰色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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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23 15: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AalsmeerGold 于 2020-8-23 15:17 编辑

cp:六代卡x疾风鸣无差 原著四战后背景
预警:刀/带卡、带鸣、宁鸣提及 尝试寻找一个更独特的视角。

————————————

简介:
      旗木卡卡西是木叶的火影。而漩涡鸣人很庆幸自己不是火影,哪怕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
       但那是不和体统的,没有人知道你难过,也没有人允许你难过。
       “无论如何,这样也太过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六代目仍旧坐在属于他的办公桌后面,银发的发尾发白。他的背在御神袍下微微弓起,半垂着眼睑显得无精打采,虽然在看着交谈的对象,又像在看着别处。
       站在他面前的人轻轻笑了一声,好像听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你知道我今天听了很多这样的话。但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说。”
       旗木卡卡西银灰色的眉毛皱紧在一起,眉头下压,眉尾上提。这让那张懒散的脸孔平生几分凶狠与阴郁,面罩已经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火影兜帽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阴影下的灰眼睛盯着他,那眼神很沉重,沉重之中却仍带了一丝游移的不确定性,好像下一秒又会飘到别处。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想着,手指在下巴前交叉:“我是火影。”
       “是的,我当然知道您是火影大人。”
       那人说道,用词虽然很尊敬,但语气之中讽刺意味之浓厚让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
       卡卡西皱着的眉头加深了,倒不是说他真的因为那一句小小的讽刺而生气。相反,他很擅长处理这种情况,无非是往房间里泼一瓢冰水,连一点火星子都燃不起来:“激将法和小聪明不会有什么帮助。而你还是木叶的忍者。现在我命令你,脱掉。”
       “我、偏、不。”
       那人咧开嘴,一字一顿地说。阳光照射下微微缩小的瞳孔无畏地对上火影大人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略长的指甲用力擦过头上的护额,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噪音。
       “所以你是想违抗命令对吧,你要叛逃出村吗,需要我下一道追杀令配合你的那些把戏吗,嗯?”卡卡西站了起来,身影挡住了射到墙上的光线。他很高,但并不属于强壮的那一类人,御神袍很好地修饰了他瘦削的肩膀。
       “是吗?我想问我犯了什么罪?”
       那人耸了耸肩,反而向前逼近了几步,隔着办公桌,护额与兜帽碰撞在了一起。
       “让我想想。有伤风化,扰乱人心,怎么样?”他平静地回答道,拧成结的眉毛让下垂的眼尾微微上扬,这次倒是有在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但在他说完话以后,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之下,那种飘忽的感觉也又来了。
       “别开玩笑了。”
       他在对方的语音里听到一声小小的牙齿摩擦的声音,而后有极淡的血腥味从一开一合的嘴巴里飘了出来。很奇怪,这种味道他太熟悉了。他闻了几十年,不仅没有习惯,反而对此越来越敏感,稍微闻到一点都会反胃不止。他的衣领被揪了起来,脚跟离开地面,视线也跟着拔高了些,落在对方蓬乱而参差不齐的发顶:“还得加上一条,袭击火影。足够把你扔在天牢里关上一辈子了。”
       “随便你。”
       那人似乎很想朝他啐上一口,尖利的虎牙稍稍挤开了嘴唇,不过最终还是将他放了下来,双手揣进兜里,扭头就要走出办公室的大门。他的领口被捏得起皱,像一团搓成球的废纸团,被他用力展平。
       “等等。”他说道。
       “什么事?”被叫住的人弓着背,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浑身上下都透着敌意。
       “脱掉。”
       “绝不。你能把我怎么样,按在这里扒光我吗?”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卡卡西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的眼睛反而愈发漫不经心。这很矛盾,当然。但他的心情也是这样的。他的态度很坚决,这不代表他的内心就不能五味杂陈、异彩纷呈,甚至颠三倒四乱七八糟,“但你更应该知道,在所有其他身份之前,我首先是火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很庆幸我不是个火影。”
       那人的语气很冷静,但两扇厚重的大门在他走后重重地摔在一起。

       战争使人成长,战争使人失去。
       战争的收获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战火炙烤焚烧过的大地从来都不是适合幼苗新生的土壤,新绿从碳化的枯枝残叶中汲取养分,那些伤与痛也一并保留在根茎中攀蔓生长,永无休止地传递下去。这是自然的更替,而非造物的选择。
       战争带来爱,战争摧毁爱。
       “既然如此,便由他去吧。”奈良鹿丸叹了口气,其实并不太想掺合这件事。在他身前的办公桌后,六代目火影微微眯着眼,就好像光其实是从他面前而非身后照过来的那样。阴翳里的眼睛像是两条深邃漆黑的裂隙,左眼上的刀疤劈开那道深壑,犹如横跨天堑。
       “不,这不合规矩。”他说着,却没有看在场的参谋,目光又不知道飘到了何处,指骨轻轻敲着桌面。
       “是不合木叶的规矩,还是不合你的规矩?”
       敲击的声音停了下来。
       两双精明锐利的眼睛对视在一起。他们都是天才,不需要说太多的东西,也没有他在面对那人时的耐心与引导。他们都很冷静,仿佛在说着稀松平常的家长里短,可这个话题本身无法避免剑拔弩张。
       卡卡西不悦地将手指交叉在下巴前,好像在面罩外又加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防护:“这并没有什么区别,我是木叶的火影。”他认真地说着,但并不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身份地位。鹿丸很清楚这一点,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六代目批阅过的文件,那些字端庄大气,没有过于凌厉的笔锋,也不缺少遒劲的力道。相当漂亮的书写,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大概就是稍微少了点自由洒脱的意味。
       正如这个男人的性格一样,冷静自持,规整有序。
       “不一样,你心里很清楚。对我也没有欺骗的必要。”
       卡卡西有时会讨厌聪明人,就像现在这样。正如他有时也会讨厌自己,也和现在一样。他们交流起来很简单,他们交流起来又很困难。他没在笑,上眼睑与嘴唇的弧度持平,是个没有表情的表情,既不懒散,也不愤怒。他说话的时候仍漫不经心地看向别处,但每一句话在说出口之前已经经过了层层叠叠复杂曲折的系统。
       “他不应该这么做,我也不希望他这么做。”
       他的参谋为他的坦诚而有点惊讶,一侧细长的眉微微上挑:“你想让我去说服他?”
       “不。”卡卡西轻轻吐出一口气,拿起了之前放在桌上的笔,“我不认为你能做到。”
      “没有人能做得到。他想做的事情,我还没见过有谁能阻拦的。”
       那或许是因为能阻拦的人已经不在了。卡卡西想着,目光飘到了办公室内悬挂的老师的画像上,经过短暂的停留后移向自己的画像和画像旁边空着的位置。那里早晚会挂上下一副画像,如果这里不被摧毁的话,会一代一代传递下去,最后挂得满墙都是,那场面一定会相当滑稽。他可能想得太远了点,他又重新将视线移回到自己的画像上。画像中的人披着半灰不白的御神袍,眼睛也是灰色的,在影的兜帽投下的灰色阴影中看起来十分阴沉。参谋说的对,他的想法也没错。这个世界上能阻拦那人的人已经全部远赴净土,而他并不属于其中之一。他得承认这点,至少要对自己诚实。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一大早就去了雨隐村。”
       卡卡西点了点头:“今晚的工作可以拜托你吗?”
       “当然。”参谋笑着说,朝他眨了眨眼。

       战争摧毁爱,战争带来爱。
       六代目火影走在阳光普照的雨隐街道中,面容隐藏在灰色的兜帽和长袍下。他并不想惹麻烦,过于低调朴素的装扮和缝隙间眼睛偶然露出的阴光仍让他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但不要紧,很快他就会穿过战后繁荣开放的商贸中心,拐进一条偏僻无人的小路,进入一所年久失修的旧房子。
       风吹日晒,沐雨经霜。细小的植物侵蚀着这栋木质小屋,繁花攀附其间,盛开其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童话一样多彩浪漫。
       卡卡西在门口肃穆地鞠了一躬,以示尊敬,而后踩了进去。
       地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几十年前并无二致,但他在墙上悬挂着四个红牌子的地方发现了一束漂亮的纸花,还是崭新的。他在那里站了一会,细小的灰尘落到他的身上,面罩阻隔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被他吸进体内。
      这味道很熟悉。当时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映在他灰色的眼睛里。他银灰色的头发乱蓬蓬地垂在眼睛边上,给一块完整的天空画出参差不齐的锯齿形状。他的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用尽了最后一丝查克拉。那时他闻到的就是和现在类似的灰尘味。唯一缺少的是血腥味。那里是战场,干涸的血凝固在空气里化也化不开,到处都飘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血可能来自他们的亲人、爱人、朋友,谁知道呢。活着的时候开朗的笑脸,温热的肌肤,当生命逝去时就全都变成了一个样,摸起来是冷的,尝起来一股铁锈味,钻进鼻子惹人反胃。他也是其中之一——屋主人当时的的确确杀死了他。他的呼吸消失,心脏停跳,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和许久未见的父亲一起坐在篝火旁边。他感到放松,也感到幸福。
       但来自人间的声音在呼唤他。他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是造物主,是神,或者他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人。他假装分辨不出来。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四处飘着血腥味,人们惊喜欢呼喧闹沸腾不绝于耳。这里和净土完全不同,净土是无声无息的、安然祥和的、平淡无波的、简单纯粹的。这里太复杂了,这里是灰色的人间。
       就像现在这样,屋主人之前杀死了他,屋主人的同伴杀死了木叶好多的同伴,而他却在郑重地祭奠他,像是在缅怀一位久违的故人。充满了矛盾、戏谑与灰色幽默,这才是人间。
       那之后,他又退了出去。他踩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里还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
       他的步履轻快不急躁,速度却一点都不慢。他又从雨隐千里迢迢地赶回了木叶,这次的目的地是木叶最高那座山的山脚下。
       那地方很隐蔽,不会轻易被发现。但路线他早已烂熟于胸。
       在几棵参天古墓围起的空地下面,三块石头摆成三角形,每块石头上面都插着一只苦无,被线串联在一起。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块石头上,刻着“师”这一字。杂草已经被清理过了,几只小麻雀在石碑上叽叽喳喳地跳着叫着,见他来了扑棱着翅膀飞出去好远。
       他在石碑前坐下,弓起的背不由挺直了些,将手伸进怀中,却什么都没拿出来。
       他盯着那个“师”字出神。歪歪扭扭的,显然刻下这个字的人并不怎么擅长这样的活计,边缘还有点参差不齐,整体也算不上漂亮的书写。但下刀很有力度,一笔一画都深入石中,剖开坚硬的结构,注入强烈的情绪。卡卡西仔细分辨着,灰眼睛来回滚动,不想漏下一丝一毫。
       最先入眼的是恨。凌厉的、咆哮着的恨意被鲜明地留在石碑之上,刻骨蚀心。被剥夺、被强掠而去的恨永远留在了最重要的第一笔之上。恨之下是尖锐的愤怒,如同一柄利失去主人的利剑刺透岩石,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痕迹。愤怒过后,愧疚、自责与无力紧追不舍,像水蛭一样附在沟壑死角残留的干涸血液之上。黑褐色的,已经闻不到腥味,想必是刻字之人在意识恍惚之间划伤了手。
       还有什么隐藏在这些悲哀的情绪之下。卡卡西将视线移到了石堆围起的空间里。那里摆着一束花、一本书,和两根连在一起的半化冰棒。他的灰眼睛在这些东西上依次停留了一会,最后将手又慢慢伸回了怀里,拿出了那本他几乎从不离手的《亲热天堂》。
       并不是什么适合拿来祭拜的东西,但他想要这么做,将之和《根性忍传》并排搭在石碑上,两本书一起挡住了下面崭新的望远镜。
       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静静闭上了眼睛。
       陵园里又是另一种氛围。和山间清新的微风不同,这里的空气庄重而肃穆,风吹过也要滞涩不前。头顶的天空也是灰色的,卡卡西漫步其间,灰色的身影渐渐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大团大团的灰尘裹住了身子,脚下的步子也沉重了不少。
       园内的人并不多,今日自有其他庆祝活动,很少有人会造访这个地方。来者多半都另有隐情,就如他一样。有些人见了他会温和地打招呼,另一些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卡卡西无意打扰,沿着步道缓慢前行。
       二十几年前,他曾用手臂刺穿了沉睡于此的女孩的身体,连同符咒将三个人的心一起剥离身体。那之后,野原琳陷入永恒的安眠,他将自己那颗被扯到体外不断跳动着的心握在手中,不知疲倦地投入一场又一场血腥残酷的杀戮。他向世界展示着那颗心,从不给予丝毫的隐藏和保护,血淋淋地暴露在他的仇敌眼前。但没有人看得到他赤裸的弱点,除了那人——宿命的三人中的最后一人。他在开阔的战场上昂首而立,面具遮住了松懈的皮肉和猩红的眼,像神明一样对卡卡西下达审判。他同卡卡西一起握住了那颗心,两个人的手越收越紧,心跳得也越来越厉害,像是在挣扎,像是在反抗,像是在咆哮着哭泣着,抗拒着灭亡。
       于是他又不甘地抗争了起来,刺穿了对方的心脏的同时,自己胸口血淋淋的空洞再度被剖开瓦解。但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并不畏惧,亦无疼痛。属于他的那颗心早就坦荡荡地暴露在体外,被人攥在手里。
       他们在净土中得以团聚,坦然拥抱彼此,永不分离。徒留卡卡西一人在这天与地的夹缝之间,宛如一只孤魂,四下寻不到出路,也寻不到归处。
       他被墓园里卷旋着不安定的风吹得有些冷了,不由裹紧了那条灰色的御神袍。太阳斜斜地照在脚边,才刚出现就被灰云裹着拖进了昏暗的天空里。这里很安静,让他再度想起了净土。但净土仍与人世不同,净土是无边无际的幽邃黑暗,净土是光芒万丈的璨然白昼,人间永远是灰色的过渡,枯荣生死,晨昏温清,人间一直是变化的,人间永远都不会变。
       当他扑向共杀灰骨时,他感觉不到体外那颗心脏的跳动。他又一次面对死亡,肾上腺素飙升、瞳孔缩小、面色苍白、胃部绷紧,他的血液沸腾,思绪却平静异常,古井无波。他为自己终于能做到什么而感到骄傲,为战争,为他的学生,他终于可以不用像一个稻草人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他的思维好像一条绷直了的线,线的那一端连接着一位名为日向宁次的天才。他是笼中之鸟。出生时便被折断了羽翼,一生中在道义与责负的牢笼中翩转挣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冲破了那道银丝笼,向着挚爱的天空信仰一跃,乌黑的羽翼沐浴在阳光之下尽情翱翔,又如从黑云中俯冲而下的乌黑野马急速陨落。他们在死亡前的一刻紧紧相连,卡卡西忽得意识到,他是田间稻草。如果有什么东西促使草扎的假人迈开了双腿,那一定是因为这个,和那位天才相同的原因。
       但他还是与死亡擦肩而过,这是他最后一次感到解脱。共杀灰骨消失在宇智波带土的眼中,从那以后,他永远负重前行。
      
       旗木卡卡西最后是在慰灵碑前遇到那个男孩,此刻太阳已经沉入下野,银月升至穹宇中央。木叶像泡在深海中一样,处处带着静谧的深蓝。风很温柔,恰如少年人柔和的面容。
       我观察着那个男人,试图挖开他的皮肉,解析他的骨血,对每一颗细胞抽丝剥茧,对每一条经络擘肌分理。我不想放过他的一分一毫,我不想放过他。
漩涡鸣人在注视着他,仍穿着全黑的丧服,在第四次忍界大战大获全胜的这天,在他的生日这天。他面前的男人将脸隐藏在面罩和火影兜帽垂下的阴影之中,锐利睁开的眼睛如洪荒巨变在大地上留下的两条深邃裂谷。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灰色的御神袍包裹着他瘦削的肩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视线飘忽不定,虽然像在看着他,又好像下一秒马上就要飘到别处。
       他甚至不能直视我的眼睛。
漩涡鸣人闻到了老师身上散发出的墓土与骨灰的气味。旗木卡卡西就快要死了,他的半个身子已经淌进泱泱大河的中央。他泡在水中的半身正在缓慢腐烂,成为新生植物的饵食。所爱之人的残骸从四面八方流向他,汇集成涌动的漩涡卷着他下沉,最后连他自己一并卷走了。他正在迈向大地灰土,与净土完全不同的另一片土地,这是属于卡卡西这类人的归宿。
       无法苟生于光明,亦无法寂灭于黑暗。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男孩咕哝了一句,语气很轻快。他低垂着头,又看向慰灵碑的方向,样子落寞极了,但他仍是开心的:他听起来是开心的。
       卡卡西仍在看他。慰灵碑被凿穿了个洞,明天他还需要请工匠来修补。洞上原来刻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曾被他浅浅地抹去了,但男孩固执地又刻了上去。他们就像两个顽童在相互较劲,不停重复这一过程一直到那里形成了一个规整的洞,里侧留下雷与风查克拉你争我夺无法消磨的印记。
        卡卡西仍在看他,却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你闹够了吗?”他严厉地说,用的却是无奈的语调。鸣人的蓝眼睛冒了点点火星子,那火落到他的鞋面上,从最下方开始燃烧了起来。
       “你不明白!”他大声说,胸腔像一间盛满了爆炸性粉尘的屋子。
       我怎么会不明白。卡卡西想着,他什么都明白。他清楚的记得旧友看向男孩的眼神,将之视作自己生命与意志的延续。但他更惊心于男孩看向旧友的眼神,像是从枯枝残叶中汲取养分攀蔓而生的新绿,让战火飞扬的焦黑大地洋溢着盎然春意。从那以后他都不能再直视那双蔚蓝的眼,他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能被那样的神情看上一眼,他或许会真的活过来,他的心脏会回到身体,不必再被人拿捏手中。但少年构筑在战火焦木之上的琼楼玉宇不过海市蜃景,即便跨越了夺爱之仇与失爱之恨,也跨不过这世间真正的鸿沟裂谷。只要他的名字还是漩涡鸣人,他就不能爱宇智波带土。
       带土挡在男孩身前,在彻底灰化前,握着他的手说了些什么,卡卡西没听到,于是这个场景一遍又一遍地重现在他的梦中。有时他听到的是一句“我爱你”,有时又是一长串复杂细致的叮咛,无论是哪种,都与他无关。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但并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你已经十八岁了,该长大了。”卡卡西弯起眉眼,他看起来又变得随和且人畜无害,就像在给鸣人做示范一样。他的眼角是半圆的,背也弓着圆弧,他在用身体解释说明,长大意味着弯曲,长大意味着妥协。但漩涡鸣人从不知圆为何物,他从一出生就是方形的,是棱角锐利的,是厚重如山岳的顽石。十几年来,无数人试图打磨他、折断他、摧毁他,但最后也只是划伤了自己的手,无功而返。
       “我会长大,但绝不会长成你的样子。”鸣人皱着眉,眼睛里亮晶晶的。太多云堆积在天空上,那里没有星星,他的眼睛没有倒映出星空,而是映出了卡卡西灰色的身影。当然,当然,你不会长成我这个样子。卡卡西想着,觉得头痛的同时又不免有几分悲伤。他是鸣人的老师,鸣人尊敬他,但从不认可他,他认可的只是宇智波的少年而已。尽管这份意志是他传递给鸣人的,但他无法厚颜无耻地声称这是他的意志。
       这很好,哪怕会悲伤他也仍这么认为,他摸了摸男孩柔软的发顶,但依旧没正视他的眼睛。他不必成长成我的样子,只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提前帮他处理好一切。他的利刃不会刺伤任何人,只要剑锋之前的人永远是我,就不会有任何其他人受到伤害:“这是我最后一次放纵你了,鸣人。”
       他的背弯得更厉害了,好像压在上面的东西又变重了一样,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奴役着他。
       鸣人为他的话慢慢皱起眉头,他感到挫败、沮丧,但又无能为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沟通变得极为困难。他没再生气了,而之前从脚下燃起的星火烧到了老师的御神袍上,熏黑了他的灰发。
       “你根本就不明白。”男孩嘀咕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卡卡西取下自己的火影兜帽轻轻扣在了鸣人的头上。那使他的眼睛毫无遮拦地暴露在鸣人面前。他们终于对视到了一起。他微笑着,而鸣人则颇为错愕:“但是你有朝一日终究会明白的,未来的七代目。”
       他拍了拍鸣人的肩膀以示鼓励,没有拿走自己的兜帽,而是快步离开了这里。
       鸣人不会明白的,他永远不会知道卡卡西在他那双蓝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他想起那次起死回生的经历,他一直知道那个声音属于谁。醒来后,他去找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将他背在背上,像是背负起偶然陨落在灰色人间的金色太阳,温暖、无暇、光芒万丈。太阳是肆意妄为的,太阳是深闭固拒的,太阳是横冲直撞的。正因如此才可以坚定不移地悬停在苍穹之上,照耀大地。他绝不想做那个将太阳装进匣中的人,他要做的便是将世间的一切阴影收拢于自己的御神袍之下,大蛇丸和兜也好,宇智波佐助也好,根与暗的交替也好,火之国与木叶的权力倾轧也好。鸣人不需要知道这些,卡卡西会一直在他身边收束这些影子,鸣人只要将卡卡西那颗不知疲倦地跳动着的心握在手中,坦坦荡荡地走在阳光下便好。
       他不知道带土究竟对鸣人说了些什么,但他知道鸣人对他说过:
       卡卡西老师就在我身边。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想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他却永远也不会明白我的想法。卡卡西老师是灰色的人间,他是真实的人间之神。
卡卡西不会明白的,他永远也不知道那双蓝眼睛究竟看到了什么。他的那颗心早就被人珍之重之地收紧于胸膛之中,两颗心脏交替跳动着,温暖着彼此。就像他不知道,带土临终之前对鸣人说的话,只是简简单单的“照顾好卡卡西”而已。就像他不知道,鸣人所做的一切,并非出于他本身的固执、任性和为所欲为。
        如果一定要说漩涡鸣人是这个世界金色的太阳,那么旗木卡卡西便是承载这耀眼之物的广阔天空。阴郁的雨,暴怒的雷,狂烈的飓风沙暴,在这片天空之下皆为朗日让位。他不会哭吗?他不会悲伤吗?他不会痛苦万分吗?他不曾一回回向白牙中注入查克拉失魂落魄吗?他没有一遍遍徒劳地搓洗着自己的干净的手吗?他没有一次次抚摸着自己的左眼黯然神伤吗?他是这灰色人间的唯一神明,历经痛苦,淬火涅槃,天上人间均一是。
       他是真正的天选之子,而漩涡鸣人,只是一个有话要对他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笨蛋而已。
       我知道你的悲伤,我知道你的难过。我不在乎什么体统规矩,我想做的,我在做的,不过是用我的方式告诉你,你的所有苦难,皆由我来抒发宣白。那是可以被允许的,我不在乎,也不容许任何人说三道四。
        我只想你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和我并肩走在阳光之下。            
       旗木卡卡西,在是旗木朔茂的儿子、宇智波带土的兄弟、波风水门的弟子之前,首先是木叶的火影。漩涡鸣人庆幸自己不是火影,哪怕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但他现在只想作为卡卡西任性的一面,放肆、桀骜、无所顾忌,肆意妄为,横冲直撞地生活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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