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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摇】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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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0 21:46: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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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招摇没有捡到金仙,姥爷没有死。
*if系列短篇。
*中二女魔头的小奶(狼)狗养成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他想过就此了却这残生,亦想颠覆这人世。
  独独没想到,她红衣灼灼似一团烈火,破开了肆虐他的风刀霜剑。

  “别怕,我带你走。”
  她向他伸出的手还在不断渗血,四面八方围逼着虎视眈眈的数百仙门弟子,怎么看都是难逃生天的穷途困境。
  他却似初次见到了光,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注入心房。
  一眼惊鸿。

  路招摇满身浴血,一手挥剑,一手抱着那半大孩子,硬是杀出一条生路。她伤重到使不出瞬行术,只能背着那孩子一路蹒跚而行,躲避仙门的围追堵截,待养好了伤再图以后。
  在路招摇的故乡,她唯一的亲人曾告诉她:我们这一族的人,生而为魔,只能修魔道。修魔道所求为何,与修仙道有何区别,路招摇本来懵懂,但当她下山救了第一个弱小无依之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被所谓的仙门正道追杀千里,路招摇突然觉得,生而为魔,求权势财富和绝对的力量,有何不可?与其被那些伪善的正道人士扣个虚帽子,倒不如恣意而活,再不受人欺凌!
  “我欲建一门派,名为万戮,招贤纳士,凡修魔道者,畏仙门者,恨仙门者,皆可投我门下——”
  路招摇说这话时,那尚且羸弱的孩子抬起头盯着她,布满墨痕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拽到她衣袖:“我可以……加入你的门派吗?”
  路招摇低头对视孩子的眼神,他的眼睛透着浅浅的琥珀色,明澈而单纯。
  一路逃亡,路招摇都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
  不怕苦,不怕痛,不怕死,唯一怕的,便是她放开他的手。
  “你眼睛真好看,像装满了透亮的星星。”
  路招摇答非所问地握住了孩子的手,见得他眸中似有万千星河璀璨。

*

  路招摇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沦落到这步。
  她在外南征北战打打杀杀已经够劳苦了,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奢靡老窝却不能享两天清福,不仅要处理万戮门上下各种琐事,还得听袁桀这老头罗里吧嗦地废话,原仙门中人讲惯了大道理,都是这种话痨属性吗?
  路招摇斜倚在无恶大殿上方的宝座上,感觉自己的耐性正被逐渐磨光。
  “北山主,”就在万戮门主脸色越来越难看时,会议中的西山主司马容适时打断同僚的滔滔不绝,“门主刚凯旋归来,劳损甚大,不如先摆设宴席为门主及一帮兄弟接风洗尘,其他事若非十万火急当可放一放。”
  袁桀眉头一皱,虽不满司马容干扰他的话,却也不能反对为门主接风,失了礼数。
  持续近半日的会议总算散了,待北山主带着部下们鱼贯走出大殿,路招摇揉揉太阳穴,从座上起身,伸了个大懒腰。
  司马容笑道:“这么累,干脆别搞宴席了,回去睡一大觉?”
  “那是心累。”路招摇走下铺设着奢华地毯的台阶,“这接风宴是一定要有的,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路招摇打服那些仙门大派的丰功伟绩?”
  “打服?”
  路招摇一掌拍上司马容肩膀,“打跪了五体皆服,还不够服?”
  “门主……我对你已经很服了。”司马容嘴角抽搐。
  “放心吧,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打谁也不会打你的。”路招摇哈哈一笑,火红张扬的披风飘过,径直离开大殿。

  当今世上,让路招摇亲自动手开打的人非死即伤,偏这尘稷山中有一人,被路招摇三天两头地揍却还活得好好的。
  尘稷山主峰的无恶殿后,依山傍水的那座小庙前,全身罩着黑色斗篷的少年手握三尺青锋,专心致志地练剑。无论他怎么努力,哪怕剑招心法烂熟于心,凝聚全身内息挥出的剑招至多能打落数米开外的几片叶子。数年来他不惧寒暑,拼了命地修行,掌握的也只有粗浅的外家功夫,勉强应付山下那些地痞流氓,莫说仙门十大世家,万戮门中级别稍高一点的魔修都能碾压他。
  常人这般十年如一日地毫无进境,只怕早已心灰意冷。
  但少年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努力。
  在他不知第几次试图凝聚剑气时,随着一声他尚未辨清方向的轻响,一颗小石子砸在他手腕上,长剑应声落地。
  他呆呆地捂着手腕,盯着地上的剑,很快又抬首张望来人,琥珀色眼睛里充满无措、羞愧,和一点憧憬。
  路招摇已换下黑红相间的华丽戎装,一袭红衣恍若当年,然眉利而色艳,气势万钧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墨青徒儿,陪我练两招。”
  她笑盈盈负手而来,话音未落已然出招,五指如钩扣向墨青咽喉。
  此招在多年前便对他施展过,但如今路招摇使出来无论速度、气劲都强了十倍不止。墨青仰身躲过第一击,滚倒在地就势捡起佩剑,瞅准机会反击却滞了一瞬。
  “还击!伤得了我算你赢。”
  墨青手中剑刺出,路招摇不躲不闪,剑临喉前之际伸指一弹,剑势走偏,扎进她后方树干。红影飘飞,移形换位,一掌击上少年后腰。
  “唔……”墨青一声闷哼,扑倒在地。
  说两招,还真是两招就撂倒。
  没等路招摇说“起来”,墨青就拄着剑坚强地站起,回身面对路招摇,似乎还要等她赐教。路招摇却一把夺过他的剑,插到庙门外的大石头上:“不练了,陪我去玩儿。”
  少年张了张嘴,犹豫间被她一把牵住手:“走呀。”

  墨青垂眸看着这只牵着他的手,手指纤细,交握的指间却摸到一层剑茧,柔软中带着坚韧——对墨青而言,这不是名震天下的女魔头的手,而是他想一辈子暖在怀中,全心呵护的手。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走,稍靠后的方位正好能瞧见路招摇高高扎起的马尾,乌发随着步伐一飘一荡,莹白的耳朵在发丝间若隐若现。他光顾着看,没注意脚下绊了一跤,幸而路招摇拉着他才没摔下去。
  “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路招摇停下脚步,墨青现在长得比她高些,她微抬下巴才好跟他说话。
  墨青摇摇头,顿了顿,轻轻唤了声:“招摇……”
  路招摇哂道:“总算开口说话了,还以为你哑巴了呢。”又道:“不是说好在我面前不用遮遮掩掩吗?把这劳什子摘了吧。”
  墨青温驯地掀开厚实的黑袍,露出那张布满墨痕的脸。
  无论男女老幼,世人皆爱好颜色。一张脸不论五官轮廓如何,一旦被胎记破了相,便为人所忌,谓之丑陋。墨青这张爬满黑色印记的面容,以世人标准而言,自是可怖至极。每一次当路招摇清澈的眼眸映出自己这张脸,都会让他涌起深深的自卑。
  而每一次,他的自卑又被她救赎。
  在尘稷山,无人敢指摘墨青的容貌。万戮门刚建立时,有魔修见墨青武功低微又藏头缩尾的好欺负,各种使绊子欺辱他,扒了他的斗篷大肆嘲讽他相貌丑陋。此事传到无恶殿时,路招摇正与人商议要事,她一个瞬行到墨青身边,抬手便隔空拔了那几个魔修的舌头,废了他们修为下令逐出万戮门。自此整个尘稷山乃至尘稷山外,皆知晓——万戮门主路招摇的爱徒墨青,是万万不能惹的。

  路招摇带着墨青到了清波殿,熟门熟路地把他往堆满文书的桌案前一放,自个儿躺到旁边铺着雪白裘皮的软塌上,抓起果盘里的小青果就开始啃。
  这便是路招摇说的“陪我玩儿”。早在被拉走时墨青就猜到结果,此刻也毫无怨言地坐下替她批改文书。
  路招摇闲得无聊,边吃果子边看伏案办公的墨青,咂摸这便宜徒弟忒好用了。路招摇对外宣称墨青是她徒弟,却是个有名无实的师父,墨青始终不愿行拜师礼,任她怎么威逼利诱也没用。直到后来发现墨青在修行上天赋实在太差。
  大抵是怕有辱师门?如此一想,路招摇也不再强逼他拜师。
  伏案翻阅文书的墨青专心致志,似对旁人的注视毫无所觉。路招摇目光从墨青的刘海游到他微垂的眼睫,睫毛的阴影半掩着浅色的星眸。
  眼睛真好看。
  路招摇喜欢墨青这双眼睛,有时“小丑八怪”地叫着,倒不是真嫌弃他难看,别人敢乱喊,路招摇定会让那人从此说不出话来。路招摇想着,这孩子怎就这般顺她意呢?昔年的幼子已长成少年,忠心维护她的傻样倒是不变,当初路招摇立下豪言壮语要养他,到头来反是她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凡她有所需,甚至她想不到的,墨青都能替她做得妥妥帖帖。
  虽然弱了点,路招摇不介意护他一辈子。

  墨青面色沉静地执笔书写,另一手放在案上却攥紧了掌心。
  没有人能在路招摇的紧盯下无动于衷,何况他。
  那道目光似穿透了他,令他由内到外,皆酥麻一片。呼吸愈加难耐,头脑逐渐浆糊时,正批到一份须征求门主首肯的文书,墨青深吸口气,便要抬头询问——
  视线相接,手中笔一颤,滚落在案。
  路招摇一双凤目如绚丽刀芒,她专注看人的模样,仿佛世间只有一个你,将你牢牢刻下痕迹,顷刻夺命。
  墨青低头去捡毛笔,手指染上墨迹。
  他忘了要说什么。
  “嗯?”路招摇把果核扔到盘里,从软塌上翻起身,直接来到桌案旁,“怎么了?”
  她的气息贴在身后,少年下意识挪开手,现出桌上的文书,声音平静地询问她意见。路招摇皱眉看了半晌,觉得扔给墨青处理未尝不可,却也知他在某些事上极为坚持,始终不愿僭越。
  “……就这样办吧。”说出自己的决定,她大手一挥,“走!跟我去参加宴会。”
  路招摇春风满面地跨出殿门,发觉身后没有本该跟上之人。
  她回转身,盯着屋里的少年。
  墨青站在那里,迎着她的视线眸光闪烁,低声道:“门主,我就留在清波殿吧。”
  路招摇眼神凝了凝:“理由。”
  “未参战的无功之人,不适合出现在庆功宴。”
  “你怕别人闲言碎语?”
  墨青摇头,他在意的从不是他人的眼光。
  他只是有自知之明。
  他配不上她的荣耀。
  路招摇望着他:“这理由听着不顺耳。”
  墨青轻垂了眼眸:“尚有文书未批,我正好留下处理完。”
  “好。”路招摇不怒反笑,“你倒懂得物尽其用,若回来未批完,等着受罚吧。”
  说罢,拂袖而去。

  当夜,无恶殿上觥筹交错,乐音缭绕。
  极致的喧嚣热闹中,最上位的路招摇受着群魔的歌功颂德、顶礼膜拜,美酒一杯接一杯下肚,素来千杯不醉的她,竟有微醺之意。
  但她的脑子还很清醒。以至于在这本该飘飘然的情境之下,还想到扫兴之事。像是养了多年的宠物,有朝一日突然不肯依偎在脚边,让人气不顺。真正难解的是,对这姗姗来迟的“反抗期”,路招摇也没到怒不可遏的地步。
  墨青头一次反抗她的意志,路招摇不悦,又有点新鲜。
  “门主!”
  袁桀的大嗓门让四周安静下来,这位在万戮门中威望仅次于路招摇,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老人捧着酒杯敬到她座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狂热崇拜。
  “在您雷霆攻势下,仙门各派节节败退,待除了那金仙,虚伪懦弱的仙门中人便是一盘散沙,属下恭祝门主不日一统仙魔两道,登极魔王之位!”
  北山主一席话,听得在场魔修皆是热血沸腾,纷纷起身敬祝门主成就雄图霸业。
  路招摇举杯,笑饮琼浆。
  她尚有巅峰要去。
  如今魔道与仙门呈水火之势,万戮门即便不对修仙人士赶尽杀绝,也容不了那几个挑事的仙门世家。
  尤其是那金仙,洛明轩。
  当年路招摇离开故乡封魔山之际,山中封印曾有异动,便是洛明轩闯入所致。路招摇自立门户后,一副道貌岸然带头讨伐万戮门的也是洛明轩。屡次交战后,这仇也日渐结深了。
  路招摇更没忘了,当初救下小丑八怪时,对“魔王遗子”下格杀令的,也是那金仙。
  思绪至此,她又不畅快了。
  “司马容,”路招摇把西山主招到近前,“小矮子还躲在他院子里吗?”
  “门主你莫不是要亲自去拿人?”
  “他哪儿那么大架子,要本门主三请四请!仗着医术好,成天摆一副臭脸。”
  司马容知她大概醉了,温声道:“南山主那山头隔得远,且他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往日都特许他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今日较真?”他观察路招摇神色,又道,“你心绪不佳?”
  路招摇随手扔给他一壶酒:“待散了席,给顾晗光带去。”
  上好的贡酒,正适合制药酒。
  “属下,遵命。”司马容笑了笑,不再多言地退回席间。

*

  夜已深,顺安镇褪去尘嚣,唯有客栈门口挂的灯笼朦胧照着寥落街景。
  墨青孤身站在街道上,抬首望着天边的月亮。
  皎皎明月,遥不可及。

  墨青是被扔到这儿的。
  当他处理完文书,在清波殿听着外面未曾停歇的丝竹之声时,路招摇闯了进来。说闯不太恰当,整座尘稷山都是她的地盘,她想来就来。
  红衣招摇的女子带着酒香,左脚踩右脚地踹进书房,一把揪起呆坐的墨青,一个瞬行将他带到了山脚的顺安镇。
  路招摇说要罚他,罚他靠自己双腿爬上尘稷山。墨青不会瞬行术,即便施展轻功,回万戮门也要耗费几个时辰。墨青被路招摇孤零零扔在外面,却挂心她饮酒伤身,可他哪怕着急也没法立刻赶到她身边。
  甚至,他不确定此时的路招摇是否愿意见他。
  假若她没说过让他徒步回山,几乎像丢弃了他。
  幸好……
  幸好他还有回去的资格。

  天色微白时,墨青终于来到主峰那座小庙前。他永远记得这条路。当年墨青和路招摇被顺安镇的客栈守卫赶出来时,还带着伤的路招摇背着墨青,一步一步地攀上当时荒草杂生,青苔漫布的山路。沉默的墨青伏在路招摇背上,嗅到她身上淡淡血腥味,心揪成一团,他不懂那是什么感受,只能用稚弱的手掌抱着她颈项,泪珠一颗颗滑入她发间。
  后来路招摇建了万戮门,着人扩建修整山道,要推掉两人暂住过的破庙。墨青恳求留下这破庙,他自己动手修缮一番,做练功时的暂歇之处。
  墨青站在庙前张望无恶殿,却望见了阶梯上的路招摇。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眼前这个人总是让他料不着,就像她当初闯入他的人生,留下此生无法磨灭的印象。
  “小丑八怪。”
  路招摇面无表情地叫他,夜风掀起她高束的长发,然后墨青看着那乌发散开,涨满了他的眼帘——路招摇扑了过来。
  既不是打他,也不是要怎么他,只是单纯地向他飞了过来。
  他心跳漏了一拍,疾步上前接住她,却挡不住冲力踉踉跄跄地后退,背抵上半开的庙门,跌坐进去。
  路招摇整个人扑在墨青身上,含着酒香的鼻息喷在他颈间,贴着他耳朵的脸颊滚烫。墨青浑身僵硬,抬起的手臂悬在她背上,却不敢落下。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跳出喉咙,害怕被察觉。
  “招摇……”墨青求救般地低吟。
  耳畔的路招摇哼了一声:“不是门主吗?”
  他噤声。
  “再叫,叫对了就原谅你。”
  确认着她的语气,心底迟疑的欣喜快要冲破他胸膛。
  “招摇。”他掌心微颤地贴上她背脊,像停靠在安心之所。
  “我听见了。”路招摇稍微离开墨青怀抱,在他头上摸了两把,她脸上泛着醉酒的潮红,心情大好地站起身,脚步有些摇晃。墨青慌忙扶住,被她推开,“你,背我。”
  墨青怔住,没从这转变过快的冷热中回过神。路招摇当他不愿,转身要走,被墨青抢前一步蹲到她脚边。
  墨青扭过头望她,微亮的天光藏不住他耳根那点红。
  “我很重的。”路招摇弯着唇角低头看他。
  仿佛多年隐秘的小小心愿即将达成,让他生了一丝勇气:“背得动。”
  路招摇睁大眼,有些意外地看着跟前的少年。
  静默只持续须臾,路招摇趴上墨青的背,让他稳稳背起了她。

  一路上,两人都出奇的安静。
  无恶殿前的长阶宽阔气派、寂静无声,路招摇趴在墨青肩头,感到身下人的心跳剧烈。修为高深之人皆会掩饰自己的气息与情绪,小丑八怪显然没到这种境界。莫说路招摇是顶尖魔修,换了普通人这样贴他身上,只怕也听得清清楚楚。
  换作往日,路招摇定会好生调侃墨青一番,欣赏他窘迫不堪的模样。
  但今日,路招摇却什么也没做。或许是酒劲上涌,让她没了欺负的精力,或许是他肩背上的温暖,让她有了依偎的倦怠。
  墨青就这样背着路招摇,在守门侍卫的注目礼中慢慢走回了门主寝殿定风殿。他动作轻柔地放路招摇下地,站在她面前低着头,斟酌着言辞。
  却被路招摇一手搭上肩膀:“从明日起,你不必回戏月峰了。”
  这一晚上,墨青经历了太多意外,以至于他现在震惊地盯着路招摇,什么话也说不出。
  “那座破庙也别去了。”路招摇知道墨青有时练功太晚会在庙里过夜,“改日我命人拆了它。”
  “不……”墨青不懂路招摇为何要这样做,一想到保留着两人回忆的小庙即将不存,下意识开口阻止。
  “这是你第二次反对我。”路招摇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墨青低垂眉眼,他对路招摇是无法拒绝的,任何事只要她坚持,他就只能丢盔弃甲。
  路招摇看着这样的墨青,突然就笑了。
  世人皆传女魔头路招摇笑起来会吓得小孩夜里止哭,但有几人真正见过她绽放的笑颜?
  唯有墨青。
  他醉在这似百花吐蕊,明水生晕的笑靥中。
  一笑万古春。
  “你既中意,那小庙就留着吧。”路招摇说道,“只是门主徒弟不能住在低级魔修待的戏月峰,更别说住那个四面漏风的破庙。”
  可他就是低级魔修,连某些低级魔修也不如。
  墨青这般想,道出口却是:“……我不是门主徒弟。”
  他说的是事实,不算跟路招摇唱反调。
  路招摇像早料到他会这样,满不在乎道:“是不是徒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人。”
  墨青明白自己想歪了。
  可挡不住路招摇说“我的人”时,令他近乎失常的甜蜜畅想。
  当他神思恍惚之际,路招摇竟拉着他往榻上一倒,打了个呵欠:“困死了,有什么事儿等睡醒了再说。”
  “招…摇……”墨青欲挣扎起身,却被路招摇一条胳膊加一条腿压得动弹不得,修为差太远,若来硬的他根本无力反抗。
  今夜发生的每件事都太不可思议,让墨青怀疑这一切其实是他产生的幻觉,是他深深压抑在心底的欲望所筑的白日梦。
  当年在破庙里,他也曾和路招摇同榻而眠过。那时没有正经床榻,只能在地上铺几层草垫,还是小孩的墨青在颠沛流离的疲惫中,像小动物汲取温暖一样挨靠着路招摇。
  可那是当时。
  如今的墨青再也不能随随便便地触碰路招摇。
  哪怕他灵魂深处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这种渴望。
  他僵着身子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帐顶,睡意全无,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路招摇柔软而有力度的肢体缠着他,她的气息像无解之毒一样侵入他每一个毛孔,蔓延四肢百骸。
  “墨青……”
  路招摇呓语般的低吟让墨青侧转头,对视上那双半阖的朦胧凤目。
  “小丑八怪……你今天……都没对我笑过……”她指尖触摸他脸上黑色蜿蜒的印记,温柔得小心翼翼,“你也跟那些人一样……怕我吗?”
  墨青觉得心窝子被戳了一下,又痛又涩。
  回神时他已抱紧了路招摇。
  即使她酒醒后会厌他赶他,他也不想放手。
  “招摇,我怎会怕你。”
  “我心之所向,皆是你。”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在你身边。”
  他从未直白地对她说过这么多话,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勇气。
  路招摇没有回应,她在墨青怀中沉沉睡去,本就偏高的体温在饮酒后更似一团火焰。墨青抱着这团烈火,像拥抱着从未有过的心安。
  原本认命只做个毫无天赋的低级魔修,卑微祈求着能陪伴她身边的短暂人生。
  到了今日,才发现自己的贪得无厌。
  他是厉尘澜,却只想做她一个人的墨青,占据她全部的漫长余生,直至生命尽头。

  他的野心,蛰伏地底多年,一朝终被惊雷唤醒。

【完】

  第二天,门主徒弟墨青搬到濯尘殿,与门主一墙之隔、比邻而眠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万戮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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